第5章

    回到家,韩复衡便进了自己的房间。</p>

    他睡了太久,身体虚弱,还是要多多躺着休息。</p>

    韩老太知道他双目失明后,不喜欢和其他人吃饭,就想招呼佣人把饭菜送过去。</p>

    “奶奶,我来吧。”</p>

    程木儿想到什么,立刻接过了餐盘。</p>

    “以后复衡的饮食起居都由我来处理就行。”</p>

    “保证把他照顾的好好的。”</p>

    “这么能干啊?”闻言,韩老太满眼都是止不住的笑意。</p>

    “那你多拿一份饭菜进去,和他一起吃吧。”</p>

    “这孩子生病后孤僻了很多,有个人说话也好。”</p>

    “嗯。”</p>

    应了一声,程木儿走到卧室门前一停,从锦囊药袋里取出几枚丹药,碾成粉末,细细的洒在了饭菜上,这才推门走了进去。</p>

    “复衡,吃点东西再休息吧。”</p>

    躺在床上的男人无声的看了过来,没有焦距的双眸循着声音,注视着她拿来桌板,放下饭菜,摆在自己面前。</p>

    没有拿起筷子,他不经意似的开口问道。</p>

    “刚才你在门口站了很久,为什么?”</p>

    “啊?拿着餐盘开门不方便,进门就迟了一会儿。”</p>

    疑惑的眨了眨眼睛,程木儿没察觉到不对,老老实实的想了个理由。</p>

    “你是不是太饿了,等急了?”</p>

    她拿起筷子,夹了肉和菜在勺子上放好,递到了男人嘴边。</p>

    “张嘴,啊。”</p>

    “你也什么都没吃吧,我还不太饿,你可以先吃。”</p>

    身子往后退了退,韩复衡的语气淡然。</p>

    “…”</p>

    注意到他抗拒的态度,程木儿突然察觉到了什么。</p>

    “韩复衡,你不会觉得我在里面下毒了吧?”</p>

    男人没有回答,漆黑的眸子一动不动的盯着她,程木儿顿时有些郁闷,飞快将所有的菜都吃了一遍,咽进了肚子里。</p>

    “听见了吧?”</p>

    “我都吃过了,没有任何的问题。”</p>

    “张嘴。”</p>

    饭菜再一次被程木儿递到了男人的嘴边,几秒后,他皱了皱眉,安静的张开嘴,一口一口的吃了起来。</p>

    表情高兴了许多,程木儿忍不住念叨了起来。</p>

    “这才乖嘛。”</p>

    “我要是想对你下毒手,你还没醒的时候就可以动手了。”</p>

    “何必等到现在?”</p>

    “以后好好吃饭,多多休养,保证你很快就能好了。”</p>

    “…”</p>

    少女清脆的声音接连响起,男人的双眉越皱越紧,忍无可忍的瞪了过去。</p>

    “安静。”</p>

    “…噢。”</p>

    程木儿乖乖闭嘴,将饭菜喂完,碗筷收拾到楼下,又进了屋子。</p>

    “又做什么?”</p>

    “你休息你的,我布置下屋子。”</p>

    “这里太昏暗了,完全不是正常人该待的。”</p>

    直接无视了男人不耐烦的表情,程木儿取出几张符箓,在房间不起眼的角落里贴好。</p>

    随后又拉开窗帘,让阳光洒了进来,沉闷昏暗的屋子里顿时多了几分生气。</p>

    感受到阳光的温度,男人讥讽的笑了笑。</p>

    “没必要拉开,反正也看不到。”</p>

    “很快就会看到的。”</p>

    “…”</p>

    这一次,韩复衡没有跟她唱反调,安静的坐了一会儿,便无声的躺下了。</p>

    接下来的日子,程木儿每次送饭都会把丹药放进饭菜里,也会每天更换角落里贴好的符箓。</p>

    韩老太看她这么上心,对她是越发的满意,每天都是一口一个乖孙媳。</p>

    三四天的时间眨眼过去,程木儿这天照旧喊醒了男人,转身将窗帘拉开。</p>

    “今天早饭有白灼虾,我先——”</p>

    “停。”</p>

    韩复衡突然打断了她,整个人的腰背瞬间绷紧挺直。</p>

    几秒后,他慢慢的伸出手,盖在了自己的眼睛上。</p>

    “…光。”</p>

    他的声音哑了大半,语气中透露着压抑不住的激动。</p>

    “我刚才,有看到光。”</p>

    “真的?”</p>

    程木儿一愣,迅速跑到床边,搀着他下床走到窗边的椅子坐下。</p>

    灿烂的阳光透过玻璃,将韩复衡苍白的皮肤染上了丝丝金光,像是绣了金纹的月色绸缎,漂亮至极。</p>

    他一向漆黑的视野里,也真切的出现了点点光亮,甚至还能模糊的看到近处的景色。</p>

    盯着看了许久,双眼涩都开始发痛了,韩复衡才轻轻闭眼,长舒了一口气。</p>

    “能看见了?”</p>

    程木儿小心翼翼的问完,便看见男人抬起头,漆黑的双眸蓦然睁开,其间已经多了几分光亮,一眨不眨的盯着她。</p>

    随后,他勾了勾唇角,一反平常暗沉阴冷的表情,露出了一抹清淡柔和的微笑。</p>

    “嗯。”</p>

    心中虽然知道男人还无法彻底看清自己,可对上那道视线,程木儿还是忍不住屏住了呼吸,脸颊有些发烫。</p>

    “能看见了就好,我,我现在就去喊奶奶!”</p>

    “不用。”</p>

    韩复衡瞬间收敛了唇边的笑,恢复了之前平静的模样。</p>

    盯着他的人太多,如果知道他的失明好转,一定会有所动作。</p>

    刚才太过激动,直接当着程木儿的面说出这件事,已经是失误。</p>

    接下来不能再犯错了。</p>

    “如果只是暂时好转,后面又再次失明,奶奶会伤心的。”</p>

    “再观察一段时间吧。”</p>

    男人随便找了个合理的借口,程木儿也没多想,乖乖点头。</p>

    “那就听你的。”</p>

    “来,把饭吃了。”</p>

    “我自己来吧。”</p>

    勉强能看见东西了,韩复衡便自己拿起筷子,摸索着吃了起来,速度慢的可怜。</p>

    程木儿也不催,时不时热个汤,添点饭菜。</p>

    韩复衡偶尔抬眸看去,便能看到她脸上模糊的笑容,真诚纯粹,热烈灿烂。</p>

    他不由得停了动作,语气淡淡的说道,“别盯着我,会吃不下去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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