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章
牛奶箱留言是我跟宋骄阳最初的沟通方式</p>
刚搬进这条胡同的宋骄阳，像茅坑里的石头，又丑又硬</p>
他不说话也不上学</p>
整天戴着耳机，把头埋在画纸里</p>
胡同里的孩子一虞以为他是个小哑巴</p>
宋爷爷爱孙心切，七十多的高龄亲自带着他辗转于各大医院治疗未果</p>
最后中医、迷信齐齐上阵也不见起色</p>
他没办法，只好拎了大包小包礼品上我家来，拜托我多跟宋骄阳说说话</p>
我是这条胡同里出了名的话唠</p>
于是面冷心热的乔女士把礼品塞回给宋爷爷</p>
同时也拿起晾衣竿把我叉进宋骄阳家里</p>
命令我去做他的知心姐姐</p>
宋骄阳长得好看，我挺喜欢他的</p>
只是他的房门紧锁，我能见他的机会不多</p>
最初的一个月，只要看到宋骄阳从房间里出来</p>
我就夹起尾巴和嗓子，使出浑身解数想博石头一笑</p>
可他始终眼神呆滞，充耳不闻</p>
我唯有把想说的话贴在牛奶瓶上</p>
他除了吃喝拉撒听歌画画，唯一还会做的事情就是去牛奶箱取牛奶</p>
我们两家共用一个牛奶箱</p>
我有时跟他说书上看来的笑话</p>
有时跟他抱怨老师布置的作业真多</p>
脸上冒痘痘，我给他扣锅说都是被他气的</p>
当然这都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他从来不会回我</p>
我耐心消失，是有一天晚饭后我照例晃荡到宋家企图履行知心姐姐的责任</p>
却看见宋爷爷在屋里悄悄抹眼泪</p>
桌上是凉了的饭菜</p>
我头脑一热，踹了宋骄阳房门</p>
我扯掉他的耳机，扔了他手中的画笔</p>
他看也不看我，只是木然地拿出新的画笔</p>
我反剪他的双手，把他摁在床上</p>
毫不留情地揭他痛处</p>
宋骄阳，你个混蛋，你妈妈拼死救下你是为了让你活下来折磨爷爷，折磨所有爱你的人的吗</p>
提到妈妈，死气沉沉的宋骄阳开始有了反应</p>
他胸腔极力起伏，像一头困兽死命地挣扎</p>
嘴里大声吼着不要你管，滚，你滚</p>
胆小鬼，连哭都不敢哭，只会闷着头伤人伤己</p>
你这个鬼样子妈妈怎么放心去开始她的新生活</p>
宋骄阳不挣扎了，像一尾搁浅的鱼，张着嘴巴大口大口吸取氧气</p>
想哭就哭吧，哭出来就好了</p>
我放开他，轻轻摸了摸他的头</p>
他把脸埋在被子里，从默默流泪到嚎啕大哭</p>
闻声赶来拿着晾衣竿准备揍我的乔女士，也站在门外默默擦眼泪</p>
不破不立</p>
能哭出来，便是痊愈的开始</p>
宋骄阳原本跟着爸妈生活在市里</p>
邻居煤气泄漏导致的一场大火，永远困住了他妈妈</p>
当时宋爸爸不在家，鲁消防员赶到的时候，妈妈只来得及把宋骄阳推到消防员怀里，就被二次爆炸的火焰吞噬</p>
亲眼目睹妈妈成了一个火球的宋骄阳当场晕了过去</p>
再醒来就不说话了也不搭理任何人</p>
宋家只好把他送到这条与世无争的小胡同来</p>
希望他早日走出阴霾</p>
那天晚上哭过之后</p>
虽然他话还是不多，但是见到邻居会打招呼了</p>
也愿意背起书包跟在我屁股后面去上学</p>
那一年他十四，我十五</p>
我晚了一年上学，跟他同班</p>
每天呼哧带喘地踩着自行车驮上他一起去学校</p>
十四岁的宋骄阳有一天在单车后座扯我的头发</p>
闷闷地问乔十月，你会一直陪着我吗</p>
我很凶地回答他会，但如果你再扯我头发我现在就弄死你</p>
年少无知的话四年后正中眉心</p>
四年后，宋骄阳因为我</p>
死在最美好的十八岁</p>
刚搬进这条胡同的宋骄阳，像茅坑里的石头，又丑又硬</p>
他不说话也不上学</p>
整天戴着耳机，把头埋在画纸里</p>
胡同里的孩子一虞以为他是个小哑巴</p>
宋爷爷爱孙心切，七十多的高龄亲自带着他辗转于各大医院治疗未果</p>
最后中医、迷信齐齐上阵也不见起色</p>
他没办法，只好拎了大包小包礼品上我家来，拜托我多跟宋骄阳说说话</p>
我是这条胡同里出了名的话唠</p>
于是面冷心热的乔女士把礼品塞回给宋爷爷</p>
同时也拿起晾衣竿把我叉进宋骄阳家里</p>
命令我去做他的知心姐姐</p>
宋骄阳长得好看，我挺喜欢他的</p>
只是他的房门紧锁，我能见他的机会不多</p>
最初的一个月，只要看到宋骄阳从房间里出来</p>
我就夹起尾巴和嗓子，使出浑身解数想博石头一笑</p>
可他始终眼神呆滞，充耳不闻</p>
我唯有把想说的话贴在牛奶瓶上</p>
他除了吃喝拉撒听歌画画，唯一还会做的事情就是去牛奶箱取牛奶</p>
我们两家共用一个牛奶箱</p>
我有时跟他说书上看来的笑话</p>
有时跟他抱怨老师布置的作业真多</p>
脸上冒痘痘，我给他扣锅说都是被他气的</p>
当然这都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他从来不会回我</p>
我耐心消失，是有一天晚饭后我照例晃荡到宋家企图履行知心姐姐的责任</p>
却看见宋爷爷在屋里悄悄抹眼泪</p>
桌上是凉了的饭菜</p>
我头脑一热，踹了宋骄阳房门</p>
我扯掉他的耳机，扔了他手中的画笔</p>
他看也不看我，只是木然地拿出新的画笔</p>
我反剪他的双手，把他摁在床上</p>
毫不留情地揭他痛处</p>
宋骄阳，你个混蛋，你妈妈拼死救下你是为了让你活下来折磨爷爷，折磨所有爱你的人的吗</p>
提到妈妈，死气沉沉的宋骄阳开始有了反应</p>
他胸腔极力起伏，像一头困兽死命地挣扎</p>
嘴里大声吼着不要你管，滚，你滚</p>
胆小鬼，连哭都不敢哭，只会闷着头伤人伤己</p>
你这个鬼样子妈妈怎么放心去开始她的新生活</p>
宋骄阳不挣扎了，像一尾搁浅的鱼，张着嘴巴大口大口吸取氧气</p>
想哭就哭吧，哭出来就好了</p>
我放开他，轻轻摸了摸他的头</p>
他把脸埋在被子里，从默默流泪到嚎啕大哭</p>
闻声赶来拿着晾衣竿准备揍我的乔女士，也站在门外默默擦眼泪</p>
不破不立</p>
能哭出来，便是痊愈的开始</p>
宋骄阳原本跟着爸妈生活在市里</p>
邻居煤气泄漏导致的一场大火，永远困住了他妈妈</p>
当时宋爸爸不在家，鲁消防员赶到的时候，妈妈只来得及把宋骄阳推到消防员怀里，就被二次爆炸的火焰吞噬</p>
亲眼目睹妈妈成了一个火球的宋骄阳当场晕了过去</p>
再醒来就不说话了也不搭理任何人</p>
宋家只好把他送到这条与世无争的小胡同来</p>
希望他早日走出阴霾</p>
那天晚上哭过之后</p>
虽然他话还是不多，但是见到邻居会打招呼了</p>
也愿意背起书包跟在我屁股后面去上学</p>
那一年他十四，我十五</p>
我晚了一年上学，跟他同班</p>
每天呼哧带喘地踩着自行车驮上他一起去学校</p>
十四岁的宋骄阳有一天在单车后座扯我的头发</p>
闷闷地问乔十月，你会一直陪着我吗</p>
我很凶地回答他会，但如果你再扯我头发我现在就弄死你</p>
年少无知的话四年后正中眉心</p>
四年后，宋骄阳因为我</p>
死在最美好的十八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