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晚上。

    秦若晚回到家,看到墙壁报纸上的“正”字,她如往常一般又添了一笔。

    一笔一划,只有最后三天,她就要离开了。

    秦若晚的眼底,隐隐有了期待和憧憬。

    霍景明没回来,她也没在意,而是洗漱完后早早入睡。

    所有的工作交接都已经完成,现在的她就只等援疆的车来接自己。

    9月29日,秦若晚的生日。

    晚归的霍景明还在酣睡,她没有打扰他,独自早早起床,煮了一碗长寿面。

    “长命百岁,顺顺利利。”

    秦若晚虔诚说着,埋头吃得干干净净。

    等到日上三竿,太阳升到高空,霍景明才起床。

    看到坐在窗前悠闲看报纸的秦若晚,他语气有些复杂。

    “若晚,今天是你生日,我们约好了要去松江老城区,你怎么没叫我起床?”

    秦若晚将手中的报纸翻了个面,淡淡回应:“怕你太累,多睡会儿挺好的。”

    霍景明连忙说道:“我前几天忙也是想今天能请个假,特意陪你一整天。”

    秦若晚一顿,轻轻点了点头:“你有心了。”

    从一开始,她就没盼望过霍景明能真带她去重游故地。

    不期盼,就不会有失望。

    现在他还记得,的确是有心。

    但这份心意,不多。

    霍景明开着吉普车,带秦若晚到了松江老城区。1

    萧条的城区人迹稀少,唯有荒废的各种军事训练场和老房子。

    秦若晚踩着满地的银杏叶缓缓走着,想起了一些前尘往事。

    “五年前,你在这个训练场带兵,我请了长假偷偷来看你,夏天给你送冰水,冬天给你送热汤。”

    “那个时候,你的战友们总笑我傻,村里的大婶大妈也说我不矜持。但我觉得喜欢一个人,本就是义无反霍的一件事。”

    听她说起以前的事,霍景明神情恍惚了几分,似乎也跟着陷入了回忆。

    “当年在敦煌,石洞坍塌,是你以身护住了我,你说天塌了有你顶着,叫我不要害怕。”

    “霍景明,我不信神明,但我信你给我的安全感,所以才千里迢迢一路追随你。”

    秦若晚说着说着,神色逐渐忧伤。

    “我追着你跑了三年,可你对我依旧很冷漠。那个时候,我已经准备放弃你了,来松江训练场是见你最后一面。”

    “但你却主动朝我走来,给我敬了一个军礼,对我求了婚。”

    说着说着,霍景明的脸上有了些许动容。

    他的眼前浮现出与秦若晚相处的点点点滴滴,下意识的抓住秦若晚的手。

    “你说的这些我都记得,虽然我们的婚宴一切从简,但这里是我们感情的起点,以后我们每年都来这里走走。”

    感受到手中的温度,秦若晚不由自主的看向那只抓着自己的大手。

    就是在这个地方,霍景明第一次牵住了她的手,并说要给她遮风挡雨。

    但以后,她都不需要了。

    “霍景明,其实我们……”没有以后了。

    她的话尚未来得及说出口,一道急促的脚步声匆匆赶来。

    “霍连长!”

    一个身穿军绿色训练服的联络员气喘吁吁地边跑边喊。

    “连长,我终于找到您了!今早黄浦区出了车祸,夏雨柔同志为救人受了重伤,她一直在喊你的名字,情况很不稳定……”

    听到这话,霍景明握着秦若晚的手倏地一松。

    看着霍景明紧张的样子,秦若晚的心钝了一瞬,一点点将自己的手从他掌中抽离出来。

    “若晚……”霍景明一时间难以抉择。

    秦若晚静静看着他:“你是想去照顾夏雨柔,还是想陪我过生日?”

    这是第一次,她明明白白地让霍景明做出选择。

    霍景明脸上涌现几分愧疚神色:“我答应过建国同志要好好照顾雨柔……”

    他的话刚出口,秦若晚心底已经清楚。

    这场为爱落幕的故地重游,没了。

    “去吧,军军需要母亲,雨柔同志现在也很需要你。”

    霍景明的喉咙似被棉花卡住:“说好陪你过生日……我又食言了……”

    秦若晚声音平静:“没关系,来年还有生日。”

    听到她平淡地说出这样善解人意的话,霍景明紧绷的心弦骤然松了下来。

    “下次我一定带你再来好好逛这个老城区,重走我们以前的路。”

    秦若晚没有应下这句话。

    霍景明,我们早就没有下次了啊。

    看着霍景明匆匆离开的背影,秦若晚下意识的叫住了他:“霍景明。”

    “什么事?”霍景明连忙顿住。

    秦若晚蜷紧手心,最后深深看了他一眼。

    “一路小心,别走回头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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