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天色已晚，两人饿得饥肠辘辘，裴致带着裴晰就近找了一家烧烤店。</p>
一靠近门口，碳烤的肉香瞬间扑面而来，店门口一排烧烤炉，几个烤串师傅忙得热火朝天，炉子上油烟滚滚。</p>
服务员小哥引着两人坐在了露天的位置，现在的天气，在外面吹着微凉的夜风吃烧烤，倒是舒服。</p>
刚坐下，小哥递过来一张菜单和一支笔，“想吃什么自己写，写完给我就行。”</p>
两人都饿得不行，裴致大刀阔斧地勾选起菜单，羊肉牛肉五花肉，所有招牌各来一遍。</p>
裴晰不怎么挑食，任由他写。</p>
快速勾选完菜单，裴致喊了一声服务员，刚才那个服务员小哥去忙别的客人了，店里太忙，一时没有人应声。</p>
裴致起身，准备把菜单送过去，刚要抬脚，就听到身边传来一阵摩托车的声音。</p>
裴晰抬头看过去，一辆黑色的摩托车停在了路边，一个人跨站在车身上，双腿支在地上，带着头盔，只露出一双眼睛。</p>
看着这辆熟悉的摩托车，裴晰脑中瞬间警铃大作，想着该不会这么巧吧，难道这家店就是上次裴致点的那家？</p>
与此同时，裴致也被刹车的动静吸引过来，他皱了皱眉，莫名觉得这人的身影有些眼熟。</p>
下一秒，坐在车上的人就摘下了头盔，朝着两人坐着的方向望了过来。</p>
看清他的脸后，裴晰扶额摇头，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p>
她看到裴致拿着菜单的手明显僵了一下，脸色瞬间不爽起来。</p>
不远处，江承也没有想到能在这看到兄妹俩，目光愣了一下。</p>
他看到裴致脸上的伤，瞬间皱了皱眉，目光立刻移到他对面裴晰身上，来回扫量了两遍。</p>
然后他长腿一迈，两步走到裴致面前，一把拿过他手里的菜单。</p>
裴致手一空，目光不悦道：“你拿我菜单干嘛？”</p>
“你不是找服务员么？”江承反问。</p>
裴致一怔，这才意识到江承是在这打工的。</p>
“那你帮我拿过去，记得少放辣。”裴致睨他一眼。</p>
江承听到，却没什么反应，抬脚刚要走，身子一动，却又重新转头看向他，像是忍不住一样冷冷开口：“你每天都没事干，只会带着你妹妹打架是么？”</p>
他语气带着讽意，又冷得像是冬水，不像是完全的嘲讽，更像是一种带着怒气的质问。</p>
裴致听着很不爽，他凭什么质问他？</p>
但到底有些心虚，所以对峙的语气还是弱了些：“我干什么关你什么事？”</p>
江承不言，一时没有说话。</p>
是，他干什么确实不关他的事。</p>
他眼里闪过一丝微不可见的黯然，冷冷瞥了眼裴致，直接转身朝屋里走去。</p>
裴致坐回座位，一脸不爽地小声吐槽：“神经，跟他有什么关系？”</p>
裴晰没出声，只是默默看着江承的背影。</p>
他腿很长，几步走进屋里，店门大敞着，她看到他把菜单递给一个人，然后又拿起几个看起来沉甸甸的袋子，脚步匆匆地走了出来。</p>
耳畔再次传来摩托车的声音，他再次疾驰而去，消失在夜色里。</p>
裴晰心里忽然升起一股难言的情绪。</p>
这样为生活辛苦奔波的江承，和梦里那个穿着西装的矜贵男人，实在无法重合起来。</p>
裴致忽然在旁边喃喃道：“一中不是给他发奖学金了么，他怎么大半夜还出来打工？”</p>
裴晰一怔，伸出两根手指来，长睫对着他眨了眨，“一中的奖学金一个学期也就两千吧，哥哥，你有的鞋都不止这个数。”</p>
“我...”裴致一时语塞，有些说不出话来。</p>
裴晰说的确实是事实，他虽然不算太奢侈，但衣服鞋子也都没有便宜的，几千块的衣服鞋子对他来说都是家常便饭，更别提还有上万的。</p>
虽然他不算铺张浪费，买了就都会穿，但只要看到好看的喜欢的，就几乎不会看价钱。</p>
裴致莫名有种异样的感觉，想着裴晰刚才那句话，他忽然有种不劳而获的羞耻感。</p>
他俊眉蹙了蹙，还没来得及细想，鼻尖忽然窜入一阵香味。</p>
服务员端着餐盘走了过来，放在桌子上，对他们说道：“十串牛肉，十串羊肉，还有两串烤面包，其他的还在烤着，您先慢用。”</p>
两人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裴致把心里那点异样抛诸脑后，二话不说拿起串就开始吃。</p>
裴晰也饿得紧了，两人谁都不说话，只顾着闷头进食。</p>
这家味道很是不错，肉很新鲜，带着炭火香味，还很嫩，烤的火候也是恰到好处。</p>
两人点的东西陆陆续续上完，吃到最后，已经不剩什么了。</p>
裴晰先吃完，拿了一瓶冰镇的橘子汽水，用吸管小口地啜着。</p>
裴致负责扫尾，吃到最后一串烤玉米时，突然想到什么，手忽然一顿，脸色突然变得凝重起来。</p>
他觑了眼裴晰，语气严肃：“裴晰，我问你一件事。”</p>
裴晰被他突如其来的认真弄得一愣，“什么事？”</p>
裴致手里的玉米在嘴边转了好几圈，张了张嘴，又闭上，就这么反复好几次，就在裴晰差点不耐烦的时候，他终于开口：“那个...你带钱了么？”</p>
裴晰扶着吸管的手顿住，缓了两秒之后，有些不可思议地开口：“........你别告诉我，你忘带钱了。”</p>
“我钱放书包里了。”裴致苦着脸抓了抓头发，“书包...”</p>
裴晰脑海里浮现出她精准地将书包投掷到黄毛脑袋上的那一幕。</p>
书包还在阿婆的甜品铺里。</p>
“......”她掏了掏兜，摸出一沓零钱，数了数，“我身上就五十块钱。”</p>
两人不约而同地看了眼桌上的签子，这些东西，肯定远远不止五十块钱。</p>
裴晰啜了口汽水平复心情，看着裴致喃喃道：“哥哥，咱们刚从派出所出来，你又要带我进去么？”</p>
“怎...怎么可能！”裴致沉吟片刻，“实在不行你先坐在这等我，我回家取钱。”</p>
说完，裴致看了眼周围的环境，有好几个光着上身喝得醉醺醺的大汉，这个想法一下被他否定。</p>
这一去一回得半个多小时，他不能把裴晰自己留在这里。</p>
裴致叫住一个路过服务员小哥，语气商量：“那个，你们店能不能赊账？我先把手表压在这里，一会回家取了钱就过来给你。”</p>
小哥闻言皱了皱眉，语气为难道：“我就是个打工的，这事得我们老板做主。”</p>
“你们老板呢？”裴致问。</p>
小哥摇摇头，“老板今天不在。”</p>
裴致：“......”</p>
就在这时，旁边忽然插进来一道清冷的嗓音：“怎么了？”</p>
裴致一怔，抬头去看，江承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p>
小哥指了指裴致，看着江承开口：“他俩没钱买单。”</p>
裴致脸红了红，在一旁反驳：“...是忘带了！”</p>
江承瞥他一眼，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目光似有若无地掠过裴晰的脸，又快速地收回去，开口问道：“一共多少？”</p>
“一百四十七。”小哥拿起桌上的印单看了眼。</p>
江承点了点头，“行，一会我去结，让他们走吧。”</p>
服务员小哥一怔，又看着裴致两人身上的校服，猜几人应该是认识的，于是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就进屋去忙了。</p>
桌边只剩下两兄妹和江承，裴致在江承说出买单的那一刻就瞪大了双眼，过了好一会才缓过来，看着江承硬着头皮道：“钱我明天会还你。”</p>
江承表情不置可否，“随你。”</p>
裴致看着他这副模样就没来由地生气，但到底拿人手短，只是语气有点硬地说了句：“放心，我不是爱占别人便宜的人。”</p>
“我都说了，随你。”江承看着他，眉头蹙了蹙，“你自己丢脸无所谓，别带着别人。”</p>
“你...”裴致又听到他这种说教质问的口吻，气不打一处来，刚想回嘴，就被裴晰直接打断，她站起身按住裴致的胳膊，对江承说道，“刚才谢谢你，我让我哥哥周一把钱还你。”</p>
话音一落，江承脸上微波不兴的表情有些松动，仿佛是听到什么不喜欢的字眼，语气更加清冷：“不用，没多少钱。”</p>
说完，他没有理会两人的反应，径直走到摩托车旁，戴上头盔，直接发动车子离开。</p>
裴晰站在原地看着摩托车逐渐消失的背影，心头忽然泛起一丝说不明的意味。</p>
一百四十七块钱，其实并不是一个小数目。</p>
他一晚上的薪水应该都没有这么多。</p>
“走吧。”裴致拿起裴晰的书包，拉着她离开，裴晰一边走一边仰头对裴致说：“哥哥，你周一一定别忘了给他。”</p>
“我当然知道。”裴致哼了一声，“我才不会欠他人情。”</p>
裴晰看着裴致带着恼意的侧脸，心里浮起一丝疑惑。</p>
虽然她猜测裴致看不惯江承是因为他每次考试都被江承压一头，以至于成为万年老二，但是成绩上的差距是实打实，以她对裴致的了解，裴致并不会狭隘到因为这种事情就这么不服不忿。</p>
她斟酌了一会，轻声开口问道：“哥哥，你到底为什么讨厌江承？”</p>
裴致愣了一瞬，沉默几秒后开口：“讨厌他就讨厌他，还需要理由么？”</p>
裴晰听出他话里的隐瞒，觑着他脸色问：“你看到他第一眼就讨厌他？”</p>
“就是觉得他目中无人。”裴致迟疑了几秒，终于开口回答，似乎是想到那一幕心里就开始忿忿不平，“开学第一天，他从我身边经过，我跟他打招呼，他居然无视我，理都没理我。”</p>
裴晰头一次听他说这件事，倒是有些新鲜，裴致从小交友大方人缘极好，还是头一次听说有人给他这种热脸贴冷屁股的冷遇。</p>
她“哦”了一声，表示理解，又问： “就因为这？”</p>
“就，因，为，这！”裴致加重了语气，脸色更加气愤。</p>
他没有说出来的是，天知道当时他有多受伤么？对于一个热情友好的小男孩来说，他的自尊受到了多么大的伤害！</p>
根本没有人会懂！</p>
“...可能是他没听见呢？”裴晰迟疑道。</p>
“他又不聋！”裴致大声道，他一把揽过裴晰的肩膀，大手盖住她头顶，泄愤般把她头发揉得一团乱，“我说裴晰，你怎么尽帮着他说话？你意思是我太小气了？我跟你说，你不了解他，他那个人，根本就是目中无人的典范！”</p>
“......我就是觉得，他人好像没有那么差。”裴晰斟酌着开口，“...要不是因为他，咱俩今天差点就要吃霸王餐了。”</p>
“看人不能光看表面，你没听到他还羞辱我挖苦我么？兴许他就是为了这个才帮忙的！”裴致越说越激动，“总之，你不许站在他那边！”</p>
裴晰举手摇头，大眼睛巴巴地对着他眨，“我没有站在他那边。”</p>
裴致继续强调：“我才是你哥哥！”</p>
裴晰：“好好好。”</p>
裴致冷哼一声：“敷衍！”</p>
裴晰一脸无辜：“怎么可能？”</p>
裴致：“呵！”</p>
裴晰正色：“裴致，差不多得了。”</p>
“...哦。”裴致瞬间收敛。</p>
裴晰看着他的委屈的表情，笑了笑，抬手挽上他的手臂。</p>
路灯的光把两人的影子拉长，两个影子融在一起，就这么一路走回了家。</p>
一靠近门口，碳烤的肉香瞬间扑面而来，店门口一排烧烤炉，几个烤串师傅忙得热火朝天，炉子上油烟滚滚。</p>
服务员小哥引着两人坐在了露天的位置，现在的天气，在外面吹着微凉的夜风吃烧烤，倒是舒服。</p>
刚坐下，小哥递过来一张菜单和一支笔，“想吃什么自己写，写完给我就行。”</p>
两人都饿得不行，裴致大刀阔斧地勾选起菜单，羊肉牛肉五花肉，所有招牌各来一遍。</p>
裴晰不怎么挑食，任由他写。</p>
快速勾选完菜单，裴致喊了一声服务员，刚才那个服务员小哥去忙别的客人了，店里太忙，一时没有人应声。</p>
裴致起身，准备把菜单送过去，刚要抬脚，就听到身边传来一阵摩托车的声音。</p>
裴晰抬头看过去，一辆黑色的摩托车停在了路边，一个人跨站在车身上，双腿支在地上，带着头盔，只露出一双眼睛。</p>
看着这辆熟悉的摩托车，裴晰脑中瞬间警铃大作，想着该不会这么巧吧，难道这家店就是上次裴致点的那家？</p>
与此同时，裴致也被刹车的动静吸引过来，他皱了皱眉，莫名觉得这人的身影有些眼熟。</p>
下一秒，坐在车上的人就摘下了头盔，朝着两人坐着的方向望了过来。</p>
看清他的脸后，裴晰扶额摇头，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p>
她看到裴致拿着菜单的手明显僵了一下，脸色瞬间不爽起来。</p>
不远处，江承也没有想到能在这看到兄妹俩，目光愣了一下。</p>
他看到裴致脸上的伤，瞬间皱了皱眉，目光立刻移到他对面裴晰身上，来回扫量了两遍。</p>
然后他长腿一迈，两步走到裴致面前，一把拿过他手里的菜单。</p>
裴致手一空，目光不悦道：“你拿我菜单干嘛？”</p>
“你不是找服务员么？”江承反问。</p>
裴致一怔，这才意识到江承是在这打工的。</p>
“那你帮我拿过去，记得少放辣。”裴致睨他一眼。</p>
江承听到，却没什么反应，抬脚刚要走，身子一动，却又重新转头看向他，像是忍不住一样冷冷开口：“你每天都没事干，只会带着你妹妹打架是么？”</p>
他语气带着讽意，又冷得像是冬水，不像是完全的嘲讽，更像是一种带着怒气的质问。</p>
裴致听着很不爽，他凭什么质问他？</p>
但到底有些心虚，所以对峙的语气还是弱了些：“我干什么关你什么事？”</p>
江承不言，一时没有说话。</p>
是，他干什么确实不关他的事。</p>
他眼里闪过一丝微不可见的黯然，冷冷瞥了眼裴致，直接转身朝屋里走去。</p>
裴致坐回座位，一脸不爽地小声吐槽：“神经，跟他有什么关系？”</p>
裴晰没出声，只是默默看着江承的背影。</p>
他腿很长，几步走进屋里，店门大敞着，她看到他把菜单递给一个人，然后又拿起几个看起来沉甸甸的袋子，脚步匆匆地走了出来。</p>
耳畔再次传来摩托车的声音，他再次疾驰而去，消失在夜色里。</p>
裴晰心里忽然升起一股难言的情绪。</p>
这样为生活辛苦奔波的江承，和梦里那个穿着西装的矜贵男人，实在无法重合起来。</p>
裴致忽然在旁边喃喃道：“一中不是给他发奖学金了么，他怎么大半夜还出来打工？”</p>
裴晰一怔，伸出两根手指来，长睫对着他眨了眨，“一中的奖学金一个学期也就两千吧，哥哥，你有的鞋都不止这个数。”</p>
“我...”裴致一时语塞，有些说不出话来。</p>
裴晰说的确实是事实，他虽然不算太奢侈，但衣服鞋子也都没有便宜的，几千块的衣服鞋子对他来说都是家常便饭，更别提还有上万的。</p>
虽然他不算铺张浪费，买了就都会穿，但只要看到好看的喜欢的，就几乎不会看价钱。</p>
裴致莫名有种异样的感觉，想着裴晰刚才那句话，他忽然有种不劳而获的羞耻感。</p>
他俊眉蹙了蹙，还没来得及细想，鼻尖忽然窜入一阵香味。</p>
服务员端着餐盘走了过来，放在桌子上，对他们说道：“十串牛肉，十串羊肉，还有两串烤面包，其他的还在烤着，您先慢用。”</p>
两人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裴致把心里那点异样抛诸脑后，二话不说拿起串就开始吃。</p>
裴晰也饿得紧了，两人谁都不说话，只顾着闷头进食。</p>
这家味道很是不错，肉很新鲜，带着炭火香味，还很嫩，烤的火候也是恰到好处。</p>
两人点的东西陆陆续续上完，吃到最后，已经不剩什么了。</p>
裴晰先吃完，拿了一瓶冰镇的橘子汽水，用吸管小口地啜着。</p>
裴致负责扫尾，吃到最后一串烤玉米时，突然想到什么，手忽然一顿，脸色突然变得凝重起来。</p>
他觑了眼裴晰，语气严肃：“裴晰，我问你一件事。”</p>
裴晰被他突如其来的认真弄得一愣，“什么事？”</p>
裴致手里的玉米在嘴边转了好几圈，张了张嘴，又闭上，就这么反复好几次，就在裴晰差点不耐烦的时候，他终于开口：“那个...你带钱了么？”</p>
裴晰扶着吸管的手顿住，缓了两秒之后，有些不可思议地开口：“........你别告诉我，你忘带钱了。”</p>
“我钱放书包里了。”裴致苦着脸抓了抓头发，“书包...”</p>
裴晰脑海里浮现出她精准地将书包投掷到黄毛脑袋上的那一幕。</p>
书包还在阿婆的甜品铺里。</p>
“......”她掏了掏兜，摸出一沓零钱，数了数，“我身上就五十块钱。”</p>
两人不约而同地看了眼桌上的签子，这些东西，肯定远远不止五十块钱。</p>
裴晰啜了口汽水平复心情，看着裴致喃喃道：“哥哥，咱们刚从派出所出来，你又要带我进去么？”</p>
“怎...怎么可能！”裴致沉吟片刻，“实在不行你先坐在这等我，我回家取钱。”</p>
说完，裴致看了眼周围的环境，有好几个光着上身喝得醉醺醺的大汉，这个想法一下被他否定。</p>
这一去一回得半个多小时，他不能把裴晰自己留在这里。</p>
裴致叫住一个路过服务员小哥，语气商量：“那个，你们店能不能赊账？我先把手表压在这里，一会回家取了钱就过来给你。”</p>
小哥闻言皱了皱眉，语气为难道：“我就是个打工的，这事得我们老板做主。”</p>
“你们老板呢？”裴致问。</p>
小哥摇摇头，“老板今天不在。”</p>
裴致：“......”</p>
就在这时，旁边忽然插进来一道清冷的嗓音：“怎么了？”</p>
裴致一怔，抬头去看，江承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p>
小哥指了指裴致，看着江承开口：“他俩没钱买单。”</p>
裴致脸红了红，在一旁反驳：“...是忘带了！”</p>
江承瞥他一眼，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目光似有若无地掠过裴晰的脸，又快速地收回去，开口问道：“一共多少？”</p>
“一百四十七。”小哥拿起桌上的印单看了眼。</p>
江承点了点头，“行，一会我去结，让他们走吧。”</p>
服务员小哥一怔，又看着裴致两人身上的校服，猜几人应该是认识的，于是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就进屋去忙了。</p>
桌边只剩下两兄妹和江承，裴致在江承说出买单的那一刻就瞪大了双眼，过了好一会才缓过来，看着江承硬着头皮道：“钱我明天会还你。”</p>
江承表情不置可否，“随你。”</p>
裴致看着他这副模样就没来由地生气，但到底拿人手短，只是语气有点硬地说了句：“放心，我不是爱占别人便宜的人。”</p>
“我都说了，随你。”江承看着他，眉头蹙了蹙，“你自己丢脸无所谓，别带着别人。”</p>
“你...”裴致又听到他这种说教质问的口吻，气不打一处来，刚想回嘴，就被裴晰直接打断，她站起身按住裴致的胳膊，对江承说道，“刚才谢谢你，我让我哥哥周一把钱还你。”</p>
话音一落，江承脸上微波不兴的表情有些松动，仿佛是听到什么不喜欢的字眼，语气更加清冷：“不用，没多少钱。”</p>
说完，他没有理会两人的反应，径直走到摩托车旁，戴上头盔，直接发动车子离开。</p>
裴晰站在原地看着摩托车逐渐消失的背影，心头忽然泛起一丝说不明的意味。</p>
一百四十七块钱，其实并不是一个小数目。</p>
他一晚上的薪水应该都没有这么多。</p>
“走吧。”裴致拿起裴晰的书包，拉着她离开，裴晰一边走一边仰头对裴致说：“哥哥，你周一一定别忘了给他。”</p>
“我当然知道。”裴致哼了一声，“我才不会欠他人情。”</p>
裴晰看着裴致带着恼意的侧脸，心里浮起一丝疑惑。</p>
虽然她猜测裴致看不惯江承是因为他每次考试都被江承压一头，以至于成为万年老二，但是成绩上的差距是实打实，以她对裴致的了解，裴致并不会狭隘到因为这种事情就这么不服不忿。</p>
她斟酌了一会，轻声开口问道：“哥哥，你到底为什么讨厌江承？”</p>
裴致愣了一瞬，沉默几秒后开口：“讨厌他就讨厌他，还需要理由么？”</p>
裴晰听出他话里的隐瞒，觑着他脸色问：“你看到他第一眼就讨厌他？”</p>
“就是觉得他目中无人。”裴致迟疑了几秒，终于开口回答，似乎是想到那一幕心里就开始忿忿不平，“开学第一天，他从我身边经过，我跟他打招呼，他居然无视我，理都没理我。”</p>
裴晰头一次听他说这件事，倒是有些新鲜，裴致从小交友大方人缘极好，还是头一次听说有人给他这种热脸贴冷屁股的冷遇。</p>
她“哦”了一声，表示理解，又问： “就因为这？”</p>
“就，因，为，这！”裴致加重了语气，脸色更加气愤。</p>
他没有说出来的是，天知道当时他有多受伤么？对于一个热情友好的小男孩来说，他的自尊受到了多么大的伤害！</p>
根本没有人会懂！</p>
“...可能是他没听见呢？”裴晰迟疑道。</p>
“他又不聋！”裴致大声道，他一把揽过裴晰的肩膀，大手盖住她头顶，泄愤般把她头发揉得一团乱，“我说裴晰，你怎么尽帮着他说话？你意思是我太小气了？我跟你说，你不了解他，他那个人，根本就是目中无人的典范！”</p>
“......我就是觉得，他人好像没有那么差。”裴晰斟酌着开口，“...要不是因为他，咱俩今天差点就要吃霸王餐了。”</p>
“看人不能光看表面，你没听到他还羞辱我挖苦我么？兴许他就是为了这个才帮忙的！”裴致越说越激动，“总之，你不许站在他那边！”</p>
裴晰举手摇头，大眼睛巴巴地对着他眨，“我没有站在他那边。”</p>
裴致继续强调：“我才是你哥哥！”</p>
裴晰：“好好好。”</p>
裴致冷哼一声：“敷衍！”</p>
裴晰一脸无辜：“怎么可能？”</p>
裴致：“呵！”</p>
裴晰正色：“裴致，差不多得了。”</p>
“...哦。”裴致瞬间收敛。</p>
裴晰看着他的委屈的表情，笑了笑，抬手挽上他的手臂。</p>
路灯的光把两人的影子拉长，两个影子融在一起，就这么一路走回了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