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半晌,季云泽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他身形僵硬,艰难挤出一句话来:“你们在说什么?什么节哀?”

    “季旅长,您夫人苏夜语同志昨夜在水库因救人溺亡,这是家属给送来的锦旗……”

    为首的警察沉重开口解释,同时递来了一面锦旗。

    季云泽却没接,只定定望着院子里的两具尸首。

    他脑中嗡嗡作响,警察说的每个字都清晰落在他耳里,可合起来却让他觉得不可置信。

    而这时,那警察却再度开了口。

    “另外,我们在打捞起苏同志尸首的几十米处,发现了一具小孩的尸首,据调查,这孩子是……您和苏同志的儿子季方浩。”

    轰然一下。

    仿若有惊雷响彻在季云泽的耳边。

    向来稳重的男人,此刻竟身形踉跄了几步,几乎都站不稳。

    “季旅长!”

    季云泽死死盯着那白布,眼底赤红。

    “苏夜语,你又在胡闹什么?你给我起来,别再闹了,让人看笑话。”

    他对着那白布低声怒斥,满眼不相信。

    他不信,昨天还能冲到操练场对他大吼大叫的女人,昨天还在闹着要跟他离婚的女人,此刻会这么毫无声息地躺在地上。

    可任凭他如何喊她,她却没有任何反应。

    为首的警察上前来神色复杂拦住他:“季旅长,冷静一下。”

    “我现在很冷静。”

    季云泽眸色猩红,直接推开面前的人。

    他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停在了那担架前。6

    白布未能覆盖住的边缘,女人的手露了出来,天气炎热,隐隐现出了尸斑来。

    季云泽眸色一紧,停顿半秒。

    最终,他还是蹲下去,伸手掀开白布。

    下一刻。

    白布下浮现的赫然是苏夜语的脸,而一旁的那孩子则已经被泡发得看不清模样,只是这孩子身上穿得,分明是浩浩的衣服。

    一瞬间,季云泽神色紧绷,他的手颤抖起来。

    “苏夜语,你别跟我闹了。”

    他的声音嘶哑,可出口却也只有这么一句话。

    然而苏夜语就这么静静躺在他面前,再也不可能睁开眼跟他吵架,跟他生气。

    心口骤然裂开般痛。

    季云泽攥着白布的手发紧,脚下竟突然失了力,直接瘫坐在地。

    见状。

    一排警察沉默半晌,默默放下了锦旗离开,给他留下单独的空间。

    有什么湿润了眼眶。

    季云泽抬眼看了下天气,可烈日当空,没有一滴雨水。

    心脏疼得发紧,他胸腔憋闷得难受。

    季云泽静静望着,许久没有动静。

    不知过了多久,在外的季母听到消息赶了回来。

    见此状况。

    季母心下一惊,神色满是惊诧。

    可最后她只是叹了一声:“我虽然不喜欢苏夜语这个儿媳,可也没想过她会……唉,浩浩这孩子虽然脑子不聪明,怎么说也到底是我季家的孩子……”

    见季云泽没反应,季母走过去,先是拾起那锦旗,随即将白布重新盖上。

    “儿子,这天气热,我们还是早些将他们母子下葬了。”

    即便是这话,季云泽始终还是面无表情望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季母便自顾自去忙活了,她跑出去定了棺材,抱着那锦旗逢人就哭起来。

    “我可怜的儿媳哟!你救了别人,却丢了你自己和儿子的命!可怜啊!”

    屋里屋外渐渐多了人,有邻居过来说着节哀顺变的话。

    一时间,原本安静的院子里竟是热闹起来。

    就在这时。

    不知情的刘巧香正接她儿子回家。

    见到家里这情形,她愣了一愣,但一见到厅中站着的季云泽,她再没顾上什么,当即上前去忙说:“大哥,我听说大嫂去学校闹着要接走浩浩!”

    “你别介意我说两句,大嫂对浩浩实在是太溺爱了,那校长是我的表姐,她怎么连我表姐也不放心……”

    话说到一半,见到堂屋里两具棺材,刘巧香的话音戛然而止。

    她瞳仁大惊,脸色顿时一变。

    怎么回事?表姐说孩子可能掉进水库了,但不是说没找到尸体,让她先在家里拖两天吗?

    这家里怎么突然多了两具棺材!

    不等刘巧香想明白。

    此时,季云泽突然动了下,朝她看了过来,眸色冷如利箭。

    他望向刘巧香,冷声吐出质问——

    “刘巧香,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那是个什么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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