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叫冯小满。</p>
已经在谢尧嘉身边当了两年的奉茶宫女。</p>
关于我能进宫这件事，还要从很远说起。</p>
我娘本是渔镇上的一介船女。</p>
自幼在岸边长大。</p>
自我姥爷过世，她接过船桨，将靠接送人渡河的谋生手艺延续下来。</p>
突然有一天，她从水里捞起一个溺水的男子。</p>
辛苦将人救活，却发现男子依旧躺着起不来。</p>
原来是受了伤。</p>
喂了一记又一记的药，那男子总算睁开了眼。</p>
为了报恩，他留在了我娘的船上。</p>
起初只是帮我娘打下手，后来也学着撑桨。</p>
就这样一起生活了半年。</p>
河面悠悠，流水静静，船只却偶尔有些轻移的痕迹，漾开涟漪圈圈。</p>
后来，男子的伤彻底好了。</p>
他说家中有要事，得先行回去处理。</p>
我娘摸着肚子，依依不舍地说：「那你快点回来。」</p>
他说好，头也不回地走了。</p>
这一走，就是十年。</p>
这十年里，我娘的性情是变了又变。</p>
她从温柔地抱着我哄：「爹爹快回来了。」</p>
到歇斯底里地朝看笑话的流氓吼道：「我男人明天就回来，我看你能嚣张到什么时候！」</p>
再到崩溃地抓着我的肩膀哭：「你爹为什么不回来？是不是嫌你是个女娃？对，是我没用，可他怎么也得回来说句话啊。」</p>
我抖得很厉害。</p>
却小心地扯了扯她的袖子：「娘跟小满两个人生活，也很好的。」</p>
「不一样，不一样的，」娘泪流满面地摇头，「你爹回来，才能给我们撑起一片天，你不明白……」</p>
我是不明白。</p>
但我爹终于回来了。</p>
可还是太晚了。</p>
我娘病得只剩一口气。</p>
可她的眼睛，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p>
咽气前，她心满意足地说了最后一句话：「回来了就好。」</p>
我爹平静地为阿娘收了尸，便将我从船上带走。</p>
我问他，要去哪里。</p>
我爹说要带我去京城过好日子。</p>
我这才知道，他原来是侯爵家的公子。</p>
此番是要我去京城的。</p>
可我不明白，我娘明明说他们是成过亲的。</p>
为何侯府里还有另一个女子，也唤我爹叫作夫君。</p>
甚至他们也有女儿，只是比我小。</p>
我在侯爵府住下的第三年，宫里开了选秀。</p>
侯府也要送出一位小姐。</p>
所以，我爹让我去。</p>
那时候坐在皇位上的，不是谢尧嘉。</p>
而是他垂垂老矣的父皇。</p>
我去了，但没被选上。</p>
落选之后，就嫁给国公府世子，姜曜。</p>
我觉得这门亲事，很好很好。</p>
可我忘了，成亲是两个人的事。</p>
得都喜欢，才算好。</p>
姜曜不喜欢我。</p>
他有心仪之人，是个叫玉瑶的姑娘。</p>
在我嫁进国公府当天，一顶花轿同时也被抬了进来。</p>
轿上的姑娘，与姜曜两情相悦。</p>
洞房夜，他自然留在了那处。</p>
虽是纳妾，私下里却同她喝了合卺酒。</p>
这也罢了，总归不会让我身上少块肉。</p>
直至姜曜外出执办公务，玉瑶端着酒壶进来，要同我说体己话。</p>
我喝了酒，却什么话都没来得及说。</p>
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在龙榻上了。</p>
年轻俊美的君王撑在我身上，眼神炽热。</p>
我知道这位是新帝，而他也是这天下最说一不二的人。</p>
便连个反抗也没有，只小声地说道：「可以轻点吗？」</p>
可那双墨玉一般的眼眸，突然就消了火焰。</p>
他掖起滑落的寝衣，转身离了龙榻。</p>
然后，谢尧嘉让我回去。</p>
可我呆呆地坐着，迟迟不动身。</p>
回哪里，侯爵府，还是国公府？</p>
侯爵府还认不认我呢。</p>
而姜曜既把我送过来，可还想过让我回去？</p>
渐渐地，答案已在心里成了型。</p>
公公送我出宫时，途经御花园。</p>
谁也没想到，我会扑通一下跳进去。</p>
可我忘了，我是在水边长大的。</p>
在公公的目瞪口呆中，我自己游了上来。</p>
后来公公回去向谢尧嘉禀报，说我疯了。</p>
谢尧嘉问我：「你就这么不想出宫？」</p>
不是不想，是回不去。</p>
见我沉默，他叹了口气，思忖过后，便大手一挥，让我留下。</p>
不过，他也没兴致临幸我。</p>
正当想着要怎么安置我的时候，国公府突传噩耗。</p>
说世子夫人得了急病，一命呜呼了。</p>
还真是没想让我回去的。</p>
我就此，成了谢尧嘉的奉茶宫女。</p>
已经在谢尧嘉身边当了两年的奉茶宫女。</p>
关于我能进宫这件事，还要从很远说起。</p>
我娘本是渔镇上的一介船女。</p>
自幼在岸边长大。</p>
自我姥爷过世，她接过船桨，将靠接送人渡河的谋生手艺延续下来。</p>
突然有一天，她从水里捞起一个溺水的男子。</p>
辛苦将人救活，却发现男子依旧躺着起不来。</p>
原来是受了伤。</p>
喂了一记又一记的药，那男子总算睁开了眼。</p>
为了报恩，他留在了我娘的船上。</p>
起初只是帮我娘打下手，后来也学着撑桨。</p>
就这样一起生活了半年。</p>
河面悠悠，流水静静，船只却偶尔有些轻移的痕迹，漾开涟漪圈圈。</p>
后来，男子的伤彻底好了。</p>
他说家中有要事，得先行回去处理。</p>
我娘摸着肚子，依依不舍地说：「那你快点回来。」</p>
他说好，头也不回地走了。</p>
这一走，就是十年。</p>
这十年里，我娘的性情是变了又变。</p>
她从温柔地抱着我哄：「爹爹快回来了。」</p>
到歇斯底里地朝看笑话的流氓吼道：「我男人明天就回来，我看你能嚣张到什么时候！」</p>
再到崩溃地抓着我的肩膀哭：「你爹为什么不回来？是不是嫌你是个女娃？对，是我没用，可他怎么也得回来说句话啊。」</p>
我抖得很厉害。</p>
却小心地扯了扯她的袖子：「娘跟小满两个人生活，也很好的。」</p>
「不一样，不一样的，」娘泪流满面地摇头，「你爹回来，才能给我们撑起一片天，你不明白……」</p>
我是不明白。</p>
但我爹终于回来了。</p>
可还是太晚了。</p>
我娘病得只剩一口气。</p>
可她的眼睛，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p>
咽气前，她心满意足地说了最后一句话：「回来了就好。」</p>
我爹平静地为阿娘收了尸，便将我从船上带走。</p>
我问他，要去哪里。</p>
我爹说要带我去京城过好日子。</p>
我这才知道，他原来是侯爵家的公子。</p>
此番是要我去京城的。</p>
可我不明白，我娘明明说他们是成过亲的。</p>
为何侯府里还有另一个女子，也唤我爹叫作夫君。</p>
甚至他们也有女儿，只是比我小。</p>
我在侯爵府住下的第三年，宫里开了选秀。</p>
侯府也要送出一位小姐。</p>
所以，我爹让我去。</p>
那时候坐在皇位上的，不是谢尧嘉。</p>
而是他垂垂老矣的父皇。</p>
我去了，但没被选上。</p>
落选之后，就嫁给国公府世子，姜曜。</p>
我觉得这门亲事，很好很好。</p>
可我忘了，成亲是两个人的事。</p>
得都喜欢，才算好。</p>
姜曜不喜欢我。</p>
他有心仪之人，是个叫玉瑶的姑娘。</p>
在我嫁进国公府当天，一顶花轿同时也被抬了进来。</p>
轿上的姑娘，与姜曜两情相悦。</p>
洞房夜，他自然留在了那处。</p>
虽是纳妾，私下里却同她喝了合卺酒。</p>
这也罢了，总归不会让我身上少块肉。</p>
直至姜曜外出执办公务，玉瑶端着酒壶进来，要同我说体己话。</p>
我喝了酒，却什么话都没来得及说。</p>
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在龙榻上了。</p>
年轻俊美的君王撑在我身上，眼神炽热。</p>
我知道这位是新帝，而他也是这天下最说一不二的人。</p>
便连个反抗也没有，只小声地说道：「可以轻点吗？」</p>
可那双墨玉一般的眼眸，突然就消了火焰。</p>
他掖起滑落的寝衣，转身离了龙榻。</p>
然后，谢尧嘉让我回去。</p>
可我呆呆地坐着，迟迟不动身。</p>
回哪里，侯爵府，还是国公府？</p>
侯爵府还认不认我呢。</p>
而姜曜既把我送过来，可还想过让我回去？</p>
渐渐地，答案已在心里成了型。</p>
公公送我出宫时，途经御花园。</p>
谁也没想到，我会扑通一下跳进去。</p>
可我忘了，我是在水边长大的。</p>
在公公的目瞪口呆中，我自己游了上来。</p>
后来公公回去向谢尧嘉禀报，说我疯了。</p>
谢尧嘉问我：「你就这么不想出宫？」</p>
不是不想，是回不去。</p>
见我沉默，他叹了口气，思忖过后，便大手一挥，让我留下。</p>
不过，他也没兴致临幸我。</p>
正当想着要怎么安置我的时候，国公府突传噩耗。</p>
说世子夫人得了急病，一命呜呼了。</p>
还真是没想让我回去的。</p>
我就此，成了谢尧嘉的奉茶宫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