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明和郁知道自己在做梦。</p>
看着手里的名单，明和郁心道一声‘又来了’，便倦怠的等着之后发生的一切。</p>
或许没人的梦和她一样，是某种记忆的回溯，那些光怪陆离的，千奇百怪的，好的坏的，都已经离她很远了。</p>
这让她觉得自己可能真的已经不是个人——她应该已经成为了某种执念的载体。</p>
被这种执念驱动起来的尸块。</p>
忽然，某种奇怪的牵扯钩住了她的身体，明和郁放任这种被钩走灵魂的奇怪错觉。</p>
她知道，她要醒来了。</p>
昏暗的床帐遮蔽窗外天光，明和郁自然而然翻过身……没成功，一条手臂牢牢箍住了她的腰。</p>
“醒了就放手。”</p>
初醒的嗓音微哑，却惊起身后人一声喘，明和郁一顿，借他松开的缝隙转过身，抚上他被泪浸湿的脸庞，“哭什么？梦到谁死了？”</p>
“你。”</p>
他纤长的鸦睫沾着滚落的破碎泪珠，朦胧的黑眸死死盯着明和郁，小动物依赖主人般贴着她的手心，“我害怕。你不能扔下我自己去死。你不能。”</p>
那说不好。</p>
明和郁面不改色地安慰他，“姬疑，你能算出我的命数，知道我什么时候会死。”</p>
然而姬疑审视着她，长睫眨下一点泪珠滚进鬓边。</p>
明和郁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p>
很快，预感照应现实，明和郁开始目眩神迷。</p>
或者说五迷三道也很贴切。</p>
“唔……”</p>
“抱紧我……阿郁、阿郁……”</p>
被点名的明和郁茫然的看着姬疑跨坐在身上，光滑细腻的皮肤大片大片暴露眼前。</p>
在感受猛烈的视觉冲击的同时，明和郁扶稳他的腰，开始思考最近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人中邪的事。</p>
就比如说姬疑。</p>
他和明江昀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时间倒流九十八次，他俩都能在见面的第一秒就好的能穿一条裤子，然后开启长达二十年的相爱相杀。</p>
也就是第九十九次——这一次——姬疑不知道怎么的，觉醒了情根，开启了和明和郁痴缠，和明江昀相杀的崭新剧情线。</p>
不懂。</p>
搞不明白。</p>
昨日太子终于登基，明和郁终于熬到了阶段性结局，一切都该暂时告一段落。</p>
本该是寻常的一天。</p>
明和郁却要以她从没出过错的直觉发誓，昨日、今日，绝对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发生。</p>
而且，相当麻烦。</p>
——耳垂的银链忽然被扯了一下。</p>
明和郁抬眼，姬疑浓红的眼尾滚着剔透的水珠，他难耐地咬着链尾，含混着发出声音。</p>
“…专心。”</p>
明和郁：“……”</p>
她翻身把人按下去，抬起腰，姬疑就紧紧抱住她，要她一个充满占有欲的吻。</p>
未婚先孕？看脉象不是。</p>
白月光上门？这么多年也没听说。</p>
京中或者江湖的势力被人吞并了？也不对，他不在乎这个。</p>
明和郁在姬疑被亲到发懵的时候掐住他的喉咙，只留下一丝喘息的余地。</p>
她看着这人苍白的脸上褪不下的绯色，迷蒙的黑眸隐约映着她面无表情的脸，明和郁低头靠近，像是要再去描摹湿润的唇。</p>
姬疑忍不住闭眼。</p>
气息渐近，却听那温热包裹着他的人柔声问道，“在梦里，你看见了什么？”</p>
…什么？</p>
梦？</p>
姬疑不知道掐住他脖子的手正在缓缓收紧，他只能凭借残存的意识思考着这句话的含义。</p>
“梦…梦里……”</p>
“我看见……”</p>
“……你…”</p>
我看见你的过去。</p>
你被人操控、愚弄，在充满痛苦和绝望的一生中挣扎。</p>
却至死不休。</p>
你死了。</p>
姬疑的意识陡然被这三个字冻凝。</p>
他瞬间清醒过来，气息微弱的挣扎着追寻那冰冷的目光。</p>
明和郁的眼尾泛着红，像是他们在梦里见过的那样，在名为理智的冰面下藏着克制又隐忍的癫狂。</p>
姬疑却在致命的窒息和即将攀上顶峰的愉悦里准确抽取出她对自己的占有欲和掌控欲。</p>
她的目光在我身上。</p>
只有我。</p>
姬疑没有被箍住的手绞在明和郁布满疤痕的背上，在有一口没一口的艰难喘息里，他微微笑着，声音低如呢喃。</p>
“…阿郁…阿郁……你不能不…爱我…你不……能不要…我……”</p>
“没有你、我…我……会死的……”</p>
“……”</p>
明和郁微微侧目，松开手，怀里的人就在骤然的空气涌入后得到了巨大的快乐，圆润的指甲在身体痉挛时在她的脊背划下暧昧的血痕。</p>
明和郁却毫无动容地直起身，想着他交代出来的内容。</p>
她死了。</p>
就这么简单？</p>
未必。</p>
但他失去她就绝不独活？</p>
这确实纯是梦话。她想。</p>
毕竟你可是能团灭主角团的最强幕后操盘手，谁死你都不会死。</p>
只有仇恨能超越时间，长久的、长久的灌注在人的四肢百骸。</p>
爱？</p>
很快，你就会抛下这种无关紧要的东西。</p>
明和郁低头吻了吻姬疑的唇角，指尖漫不经心地拂过他颈上惊心动魄的青紫，倒是愿意哄他。</p>
“除了你，我身边还能有谁呢？”</p>
姬疑疲惫餍足的脸上顿时露出浅淡的欢喜，软软的挨着她，被抱走去清理身体。</p>
晌午荒唐，用过饭，姬疑去极星阁，明和郁就在院子里发呆的时候，大内传旨，明江昀召她入宫。</p>
挺好。</p>
明和郁牵马出门，慢悠悠跟着传旨内侍去见突然变得奇怪的另一个人。</p>
不知道是不是昨夜做了梦，明和郁看着熟悉的街道，恍惚觉得该有一场大雨，好像她当年戴枷游行那日。</p>
长安街长三万步，一步一人，随着注视她的人越来越多，拥挤的圆伞拓出一条只容她独自前行的路。</p>
宫门前，张内侍远远迎上来，替明和郁牵马，请她上步辇。</p>
“臣侍见过珩王殿下。陛下在清平苑等您。”</p>
“清平苑？皇宫这么大，他什么毛病，非要挤在这又破又小的地儿？”明和郁倚在扶手上，唇角一掀，“不会是准备了暗卫要把我按死在那吧？”</p>
张内侍：“……”</p>
明和郁懒懒阖眼，“怎么不说了。等你编的好听话呢。”</p>
张内侍干笑，躬身跟在这小祖宗身侧，“殿下这说的是什么话。昨日登基大典前，陛下就把清平苑收拾出来，备了晚膳等您，这老奴可不敢瞎说。”</p>
步辇摇摇晃晃动起来，明和郁支着头听她扯闲篇。</p>
张内侍张其林是明江昀的贴身内侍，明江昀成功登基，她也跟着成了大内总管。</p>
明和郁记得她在某一年雪夜因为给明江昀撑伞而被打断了手脚，也记得她在某一年因为给明江昀送信被射杀在东街。</p>
如今这生死难料的日子也算是熬到头了。</p>
明和郁也不介意多听她说两句鬼话。</p>
再者说，她也有想知道的事。</p>
“陛下近日身子可好？”在她絮絮叨叨说些幼时两兄妹的旧事时，明和郁问道，“可有什么忧心之事？”</p>
张其林顿时欣慰一笑，“殿下这不是一直关心着陛下吗？这些年，殿下不总进宫到春秋殿来，陛下却时常惦记着您呢。”</p>
“不过近几日陛下忙于先帝陵寝和登基大典，难免日夜操劳，吃不进东西，夜里总是惊醒，身上也不大好。”</p>
“您今日入宫，陛下嘴上不说，心里肯定是高兴的。”</p>
今天说梦话的人还挺多。</p>
明和郁摸了摸下巴，这听起来和姬疑好似差不多，吃不好睡不好，然后就突然做了和平日不一样的事。</p>
所以是吃了什么怪东西？</p>
还是做了什么梦？</p>
总不能是时间又提前，那些人已经开始在京城里闹出乱子来……</p>
“啧。”</p>
座上的人忽然烦躁出声，张其林顿时闭嘴。</p>
这小祖宗的脾气时常阴晴不定，任谁在她身边伺候都熬不到三天。</p>
不过好在珩王殿下并不体罚下人，她们只要学会及时闭嘴就足够保命。</p>
明和郁没在意，心里盘着明江昀这次可是足足提前两年登基，再能闹腾的幺蛾子也不可能在他掌控朝堂整整两年的情况下整出什么花活来。</p>
总不至于他人在深宫被政务掩埋，还能被那些人接触到？</p>
步辇停在清平苑，张其林迎明和郁进园子稍候，她去请明江昀。</p>
站在院门前，明和郁望着熟悉又陌生的一切。</p>
幼时，明江昀带着她一同在清平苑里长大，他是皇子，明和郁是被刻意打压的皇女。</p>
先帝带着恨意厌恶所有跟嘉和帝有关的人，若不是他的身子在生双胞胎的时候毁了，想来，他也不会将储君之位给了明江昀。</p>
最初，明江昀入东宫春秋殿是太子殿下，明和郁幽居深宫称三皇女。</p>
后来，太子殿下出现了多多少少九十八个死法，三皇女就上朝堂、下江湖、被贬出京、出征边塞，去捞去救，终究让他活到了今天。</p>
他们曾手植清平苑的一草一木，如今，清平苑长成了眼前这副鬼样子。</p>
明和郁有无数次问自己，知不知道“物是人非”四个字怎么写。</p>
可任她写了千万遍，最后还是在看见明江昀扶着廊柱向她看过来时，将这四个字忘在脑后。</p>
“阿郁，你来了。”</p>
说实话，明和郁还没见过明江昀穿这身衣服，九龙绕颈，玄色压人，显得他疲倦的容色格外苍白。</p>
在明和郁印象中，他总是一身太子朝服，纯白银丝，坠链襟前，禁色温沉。</p>
他举着酒杯，对满宫跪求他反了帝王的下属微微一笑，偏眸望来，“三殿下，对这个结局可满意了？”</p>
于他是光影交缠，于她是时过境迁。</p>
明和郁面无表情垂眸，俯身行礼，“臣妹参见陛下。”</p>
看着手里的名单，明和郁心道一声‘又来了’，便倦怠的等着之后发生的一切。</p>
或许没人的梦和她一样，是某种记忆的回溯，那些光怪陆离的，千奇百怪的，好的坏的，都已经离她很远了。</p>
这让她觉得自己可能真的已经不是个人——她应该已经成为了某种执念的载体。</p>
被这种执念驱动起来的尸块。</p>
忽然，某种奇怪的牵扯钩住了她的身体，明和郁放任这种被钩走灵魂的奇怪错觉。</p>
她知道，她要醒来了。</p>
昏暗的床帐遮蔽窗外天光，明和郁自然而然翻过身……没成功，一条手臂牢牢箍住了她的腰。</p>
“醒了就放手。”</p>
初醒的嗓音微哑，却惊起身后人一声喘，明和郁一顿，借他松开的缝隙转过身，抚上他被泪浸湿的脸庞，“哭什么？梦到谁死了？”</p>
“你。”</p>
他纤长的鸦睫沾着滚落的破碎泪珠，朦胧的黑眸死死盯着明和郁，小动物依赖主人般贴着她的手心，“我害怕。你不能扔下我自己去死。你不能。”</p>
那说不好。</p>
明和郁面不改色地安慰他，“姬疑，你能算出我的命数，知道我什么时候会死。”</p>
然而姬疑审视着她，长睫眨下一点泪珠滚进鬓边。</p>
明和郁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p>
很快，预感照应现实，明和郁开始目眩神迷。</p>
或者说五迷三道也很贴切。</p>
“唔……”</p>
“抱紧我……阿郁、阿郁……”</p>
被点名的明和郁茫然的看着姬疑跨坐在身上，光滑细腻的皮肤大片大片暴露眼前。</p>
在感受猛烈的视觉冲击的同时，明和郁扶稳他的腰，开始思考最近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人中邪的事。</p>
就比如说姬疑。</p>
他和明江昀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时间倒流九十八次，他俩都能在见面的第一秒就好的能穿一条裤子，然后开启长达二十年的相爱相杀。</p>
也就是第九十九次——这一次——姬疑不知道怎么的，觉醒了情根，开启了和明和郁痴缠，和明江昀相杀的崭新剧情线。</p>
不懂。</p>
搞不明白。</p>
昨日太子终于登基，明和郁终于熬到了阶段性结局，一切都该暂时告一段落。</p>
本该是寻常的一天。</p>
明和郁却要以她从没出过错的直觉发誓，昨日、今日，绝对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发生。</p>
而且，相当麻烦。</p>
——耳垂的银链忽然被扯了一下。</p>
明和郁抬眼，姬疑浓红的眼尾滚着剔透的水珠，他难耐地咬着链尾，含混着发出声音。</p>
“…专心。”</p>
明和郁：“……”</p>
她翻身把人按下去，抬起腰，姬疑就紧紧抱住她，要她一个充满占有欲的吻。</p>
未婚先孕？看脉象不是。</p>
白月光上门？这么多年也没听说。</p>
京中或者江湖的势力被人吞并了？也不对，他不在乎这个。</p>
明和郁在姬疑被亲到发懵的时候掐住他的喉咙，只留下一丝喘息的余地。</p>
她看着这人苍白的脸上褪不下的绯色，迷蒙的黑眸隐约映着她面无表情的脸，明和郁低头靠近，像是要再去描摹湿润的唇。</p>
姬疑忍不住闭眼。</p>
气息渐近，却听那温热包裹着他的人柔声问道，“在梦里，你看见了什么？”</p>
…什么？</p>
梦？</p>
姬疑不知道掐住他脖子的手正在缓缓收紧，他只能凭借残存的意识思考着这句话的含义。</p>
“梦…梦里……”</p>
“我看见……”</p>
“……你…”</p>
我看见你的过去。</p>
你被人操控、愚弄，在充满痛苦和绝望的一生中挣扎。</p>
却至死不休。</p>
你死了。</p>
姬疑的意识陡然被这三个字冻凝。</p>
他瞬间清醒过来，气息微弱的挣扎着追寻那冰冷的目光。</p>
明和郁的眼尾泛着红，像是他们在梦里见过的那样，在名为理智的冰面下藏着克制又隐忍的癫狂。</p>
姬疑却在致命的窒息和即将攀上顶峰的愉悦里准确抽取出她对自己的占有欲和掌控欲。</p>
她的目光在我身上。</p>
只有我。</p>
姬疑没有被箍住的手绞在明和郁布满疤痕的背上，在有一口没一口的艰难喘息里，他微微笑着，声音低如呢喃。</p>
“…阿郁…阿郁……你不能不…爱我…你不……能不要…我……”</p>
“没有你、我…我……会死的……”</p>
“……”</p>
明和郁微微侧目，松开手，怀里的人就在骤然的空气涌入后得到了巨大的快乐，圆润的指甲在身体痉挛时在她的脊背划下暧昧的血痕。</p>
明和郁却毫无动容地直起身，想着他交代出来的内容。</p>
她死了。</p>
就这么简单？</p>
未必。</p>
但他失去她就绝不独活？</p>
这确实纯是梦话。她想。</p>
毕竟你可是能团灭主角团的最强幕后操盘手，谁死你都不会死。</p>
只有仇恨能超越时间，长久的、长久的灌注在人的四肢百骸。</p>
爱？</p>
很快，你就会抛下这种无关紧要的东西。</p>
明和郁低头吻了吻姬疑的唇角，指尖漫不经心地拂过他颈上惊心动魄的青紫，倒是愿意哄他。</p>
“除了你，我身边还能有谁呢？”</p>
姬疑疲惫餍足的脸上顿时露出浅淡的欢喜，软软的挨着她，被抱走去清理身体。</p>
晌午荒唐，用过饭，姬疑去极星阁，明和郁就在院子里发呆的时候，大内传旨，明江昀召她入宫。</p>
挺好。</p>
明和郁牵马出门，慢悠悠跟着传旨内侍去见突然变得奇怪的另一个人。</p>
不知道是不是昨夜做了梦，明和郁看着熟悉的街道，恍惚觉得该有一场大雨，好像她当年戴枷游行那日。</p>
长安街长三万步，一步一人，随着注视她的人越来越多，拥挤的圆伞拓出一条只容她独自前行的路。</p>
宫门前，张内侍远远迎上来，替明和郁牵马，请她上步辇。</p>
“臣侍见过珩王殿下。陛下在清平苑等您。”</p>
“清平苑？皇宫这么大，他什么毛病，非要挤在这又破又小的地儿？”明和郁倚在扶手上，唇角一掀，“不会是准备了暗卫要把我按死在那吧？”</p>
张内侍：“……”</p>
明和郁懒懒阖眼，“怎么不说了。等你编的好听话呢。”</p>
张内侍干笑，躬身跟在这小祖宗身侧，“殿下这说的是什么话。昨日登基大典前，陛下就把清平苑收拾出来，备了晚膳等您，这老奴可不敢瞎说。”</p>
步辇摇摇晃晃动起来，明和郁支着头听她扯闲篇。</p>
张内侍张其林是明江昀的贴身内侍，明江昀成功登基，她也跟着成了大内总管。</p>
明和郁记得她在某一年雪夜因为给明江昀撑伞而被打断了手脚，也记得她在某一年因为给明江昀送信被射杀在东街。</p>
如今这生死难料的日子也算是熬到头了。</p>
明和郁也不介意多听她说两句鬼话。</p>
再者说，她也有想知道的事。</p>
“陛下近日身子可好？”在她絮絮叨叨说些幼时两兄妹的旧事时，明和郁问道，“可有什么忧心之事？”</p>
张其林顿时欣慰一笑，“殿下这不是一直关心着陛下吗？这些年，殿下不总进宫到春秋殿来，陛下却时常惦记着您呢。”</p>
“不过近几日陛下忙于先帝陵寝和登基大典，难免日夜操劳，吃不进东西，夜里总是惊醒，身上也不大好。”</p>
“您今日入宫，陛下嘴上不说，心里肯定是高兴的。”</p>
今天说梦话的人还挺多。</p>
明和郁摸了摸下巴，这听起来和姬疑好似差不多，吃不好睡不好，然后就突然做了和平日不一样的事。</p>
所以是吃了什么怪东西？</p>
还是做了什么梦？</p>
总不能是时间又提前，那些人已经开始在京城里闹出乱子来……</p>
“啧。”</p>
座上的人忽然烦躁出声，张其林顿时闭嘴。</p>
这小祖宗的脾气时常阴晴不定，任谁在她身边伺候都熬不到三天。</p>
不过好在珩王殿下并不体罚下人，她们只要学会及时闭嘴就足够保命。</p>
明和郁没在意，心里盘着明江昀这次可是足足提前两年登基，再能闹腾的幺蛾子也不可能在他掌控朝堂整整两年的情况下整出什么花活来。</p>
总不至于他人在深宫被政务掩埋，还能被那些人接触到？</p>
步辇停在清平苑，张其林迎明和郁进园子稍候，她去请明江昀。</p>
站在院门前，明和郁望着熟悉又陌生的一切。</p>
幼时，明江昀带着她一同在清平苑里长大，他是皇子，明和郁是被刻意打压的皇女。</p>
先帝带着恨意厌恶所有跟嘉和帝有关的人，若不是他的身子在生双胞胎的时候毁了，想来，他也不会将储君之位给了明江昀。</p>
最初，明江昀入东宫春秋殿是太子殿下，明和郁幽居深宫称三皇女。</p>
后来，太子殿下出现了多多少少九十八个死法，三皇女就上朝堂、下江湖、被贬出京、出征边塞，去捞去救，终究让他活到了今天。</p>
他们曾手植清平苑的一草一木，如今，清平苑长成了眼前这副鬼样子。</p>
明和郁有无数次问自己，知不知道“物是人非”四个字怎么写。</p>
可任她写了千万遍，最后还是在看见明江昀扶着廊柱向她看过来时，将这四个字忘在脑后。</p>
“阿郁，你来了。”</p>
说实话，明和郁还没见过明江昀穿这身衣服，九龙绕颈，玄色压人，显得他疲倦的容色格外苍白。</p>
在明和郁印象中，他总是一身太子朝服，纯白银丝，坠链襟前，禁色温沉。</p>
他举着酒杯，对满宫跪求他反了帝王的下属微微一笑，偏眸望来，“三殿下，对这个结局可满意了？”</p>
于他是光影交缠，于她是时过境迁。</p>
明和郁面无表情垂眸，俯身行礼，“臣妹参见陛下。”</p>